周良低著頭,足足沉默了五分鐘左右,一支煙旋即燃盡,他用力按滅煙蒂,語氣低沉地對時代周報記者說:“隨便聊聊吧,我可是下了很大決心和你見面。‘老鼠倉’的事情絕對不會輕易對外人談起的。”
曾做過長達五年基金經理的周良,已經離職做個小私募。“盡管掙錢不少,我良心上過不了自己這一關。”比周良更決絕的是黃遠,只做了三年基金經理后,就徹底離開了基金行業,正準備移民加拿大。“‘老鼠倉’在基金行業是個很普遍的現象,有著極其完整的生態利益鏈條,我承認我也操作過。”
周良表示,基金是否存在利益輸送現象一直是監管部門監控的重點,但隱性利益輸送卻始終存在。
“很多時候,從上市公司、券商到基金公司,這是一個完整的內幕交易鏈條,環環相扣。這也是查處‘老鼠倉’的最大難點所在。”黃遠說。
基金利益輸送鏈
“現在人們往往把‘老鼠倉’存在的原因,歸結到基金公司身上,這是不對的。”周良表示,在整個基金產業鏈中,存在著各類利益主體。
“券商也是基金產業鏈中另一個重要的利益主體。”黃遠對時代周報記者解釋說,基金發行主要通過銀行、券商等渠道,而基金投資需要通過券商席位實現。券商與基金建立了十分密切的合作關系。
此外,周良也表示,社保基金作為資本市場中主要的參與力量,也會指定部分基金公司代為管理投資組合。基金公司通過決策委員會形成投資決策方案,而具體的投資組合管理則由基金經理完成。
保監會主席助理、新聞發言人袁力曾明確表示,目前對于保險資金投資股市占比的規定本身就留有很大余地,各公司可依據自身情況靈活掌握,保監會不過多干預。“這往往就給一部分保險資金間接參與‘老鼠倉’的運作,提供了一定的操作空間。”黃遠說。
日前,一位業內人士對時代周報記者透露說,新疆青松建材化工(集團)股份有限公司(600425.SH,下稱“青松建化[17.98 8.25%]”),疑似存在“老鼠倉”,拉升前一天,有2萬手分10次砸盤,第二天狂拉,其中70%是中國人壽[31.66 2.10%]保險股份有限公司(601628.SH,下稱“中國人壽”)的保險資金。
時代周報記者查閱青松建化的“十大流通股東情況”獲悉,截至今年9月30日,中國人壽(個人分紅-005L-FH002滬)持股548.72萬股,中國人壽(普通保險產品-005L-CT001滬)持股474.55萬股,中國人壽保險(集團)公司(下稱“人壽集團”)持股499.99萬股,均屬于新進。
“至于說這些保險資金是否參與‘老鼠倉’交易,還很難判斷。”周良表示,這需要詳盡的交易記錄進行分析。
同時,減持的有兩個基金。中國銀行[4.28 0.71%]—華夏行業精選股票型現持股1200萬股,減持了192.56萬股。中國工商銀行[5.33 0.19%]—中銀收益[0.94 2.30%]混合型基金持有255.79萬股,減持了921.59萬股。增持的亦有兩個基金。華夏成長[1.60 2.04%]證券投資基金持有945.06萬股,增持了99.99萬股。而中信實業銀行—建信恒久價值[0.86 2.60%]股票型證券投資基金持有252.22萬股,減持了52.22萬股。
在黃遠看來,通過分析以上的利益主體,基金利益輸送行為,主要形式有:基金公司在券商股東席位頻繁交易,創造傭金收入向券商股東輸送利益。基金公司利用管理的公募基金產品向社保基金組合進行利益輸送。
此外,基金公司利用新發產品拉升老產品重倉股,間接提升老產品整體業績表現,也是利益輸送的一種形式。同時,基金公司自購旗下產品,同時通過非公平交易行為利用非自購產品向自購產品進行利益輸送。還有基金經理及其關聯方“老鼠倉”行為是最典型的利益輸送。
“當然,除此之外,基金管理公司與代銷銀行、托管銀行;公募基金與各種類型的私募基金、上市公司之間也存在不同形式的利益輸送。”黃遠說。